折风

何必听人语,风自心间来

《卧看浮云醉》第八章

时影的逃离似一道惊雷扰乱了凤族诸人,就连天帝都跟着吃了好些白眼。


卓成大概能明白小外甥的心思,他只是担心孩子在外面会受伤,当即派了手下的亲卫去保护时影。


宴会结束后,天帝与凤族族长密谈了近一个时辰,出门的时候脸色还唬人的很。


日头早已西沉,墨染还跪在天帝房里等着诸位长辈商讨的结果。这些年时影在他身边受教,并非半点长进都没有,他并不担心时影会将自己置于险地,何况鬼奴对洛林山很熟悉,那里也早就没有什么可追查的了。


他正思索着下一步要如何安排,只听见“吱呀”一声,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冷哼,男人站在他身后,让他如芒在背。


“事到如今,你还要保他?”


“孩儿自从签订上古神契的那一刻起便没想过放弃他。”


“呃……”金鞭突然挥下来,墨染扑倒在地,又迅速跪了起来。


天帝走到墨染面前,金鞭抬起他的下巴。“本座真是后悔,为什么生了你们这两个孽障。”


墨染苦笑一声,直视着他的君父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您后悔得晚了些。”


“啪!”


墨染的头偏了偏,一个巴掌印浮在脸上,看起来突兀极了。


“下个月,本座会迎清怡为侧妃,你来操办。”


“父帝,您是不是糊涂了!清怡她……”清怡郡主是母神的侄女,比他还要小一岁,如何能迎进门,凤族为什么会同意这样的荒唐事?


“太子,注意你的言辞。本座的决定,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。滚出去!”天帝广袖一挥,把人赶了出去。


墨染失魂落魄地往外走着,他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。那人是他的君父,是四海八荒的掌控者。母神去后他再无情欲,每个人都是他手里的棋子,连自己都只不过是一个继承人。


他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时影,儿时他是天界呼风唤雨的小殿下,不苟言笑的父帝也曾为逗他一笑扮鬼脸,母神会将他抱在怀里哼着童谣哄他入睡。而他生来就是太子,文治武功都要争得第一,他要学很多东西,连羡慕都要抽空。可他也只是羡慕,那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,他私心盼着小团子能够活得明艳,可到头来他什么也没有保住。


母神仙逝,父帝暴怒。他为保下弟弟,签下了上古神契将两人性命相连,一损俱损,时影每伤一分他也会疼一分。他对时影冷言冷语,动辄得咎,从来都不是只罚他一人。他无比庆幸自己多年来勤学苦练,才能支撑到现在。


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庇护那个孩子多久,心里也希望他能快点长大,去更远的地方腾飞,仇恨困住他就好了。


“传信给鬼奴,不得已的时候就让他忘了吧。”


他没有太多时间伤神,这场婚事注定会把局势搅得更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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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个半大少年结伴同行,一路上少不得嬉笑打闹,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时影都沾上了些烟火气。


“好了没有?我都要饿死了~”柳迟迟作为唯一的女孩子享受着饭来张口的优待,另外三个人正在将猎来的野猪烤熟。


按屈鹤的话来说,神仙做久了无趣的很,偶尔尝尝人间滋味也不错。还没成神的故辽也跟着点点头,烤肉的滋味确实不错,再配点酒就更好了。


柴火烧的很旺,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,时影转动着手里的木棍,野猪肉滋滋的冒着油,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平常人的生活,很新奇。以往都是他一个人,偶尔与屈鹤他们见面也聊不了几句,这样平静的生活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。


“呐。”故辽将烤好的肉递给柳迟迟,也不知道一个兔子为什么专爱吃肉。


“明日就进入洛林镇了,你有什么打算?”小姑娘啃着猪腿碰了碰有些愣神的时影。


“总感觉有些古怪,洛林山出了那样一个魔头,这镇子却好像没受什么影响。”


“且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屈鹤添了点柴,火势又变大了些。


四人将肉分净了,在林子里过了一夜,天刚亮就又踏上了征程。


柳迟迟围着故辽转了一圈,很是嫌弃:“我说,你还是换身打扮,一身红衣也太招摇了些。”


“本公子这叫天生丽质,你一个没发育完全的小兔子懂什么。”话虽这样说,故辽还是换了身衣服,白色云纹长衫配一把墨色折扇,瞧着倒像一个世家小公子。


晌午,镇子的入口就在眼前了。不知是不是天气不太好,时影总觉得雾蒙蒙地。


“这字看着还挺气派。”故辽指着入口处的一块石碑,碑上刻着“洛林镇”三个字。


“看着倒像一位大家题的字。”柳迟迟说着就要去摸被时影拉住了。


“你们是外地来的吧,难怪不知道。”一位挑着扁担的大叔打断了四人。


屈鹤拱拱手问道:“这位大叔,这石碑有什么来历吗?”


大叔将扁担放下,略带自豪地说:“这石碑可是百年前前镇子里的一位状元题的字。先辈一路高升,官至宰相呢,死后没留在京城还是葬在了洛林山脚下。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,正是围着镇子西面的洛林山。


“怪不得这字有如此风骨。”一直没说话的时影回应了一句。


故辽觑他一眼,上前说:“敢问大叔,这镇子上可有客栈,我们兄妹四人路过此地想寻个地方落脚。”


“跟我走吧,看你们也不像缺钱的,我带你们去镇子上最好的客栈。”


大叔领着四人直奔了福来客栈,一路上叫卖声不绝于耳,很是热闹。谢过了大叔,四人要了四间上房,各自回房休息了。


关上房门,时影连忙沉入神海:“师父,徒儿有事想请教您。”


“为师知道你想问什么,那字确是为师所题。”


“在我三十岁那年,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仙缘,承了一位前辈的神力,身死之后入你神海也是感受到一丝牵引。你我的师徒缘分当真是上天注定的。”


男人声音悠远,恍惚让他感觉有些熟悉。


“徒儿明白了。可您修为如此高,不能幻化出实体或是回到的前世的身体里吗?”


“为师也试过,幻化出的实体承载不住神力。破土开棺,想来这镇子上的村民怕是不能允许,这件事先放一放。为师观那洛林山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黑气,你们四人还需谨慎行事。”


“时影明白。”


师徒两人交谈完,故辽就敲门喊人吃饭了,四人约好明早去洛林山查看。


晚间的镇子很安静,时影躺在床上没什么睡意,默念着前些日子师父教的心法。


就在他要入睡的时候,一声尖锐的叫声撕破了宁静的夜。时影翻身下床,一道人影从窗边闪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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